顺时针

杂物堆积。

Checkmate(Ace→Alice↔Gray)1

「你也…

迷路了呢。」


红色在森林里很显眼。

声音穿透门们嘈杂的呼唤,红色的骑士向捂着耳朵的我搭话了。

「……Ace」

红色。

在他鲜红色的衣服上风干,变成脏兮兮的深红,然后又染上了新鲜的赤色。

「…………」

「你在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想要染血的办法太多了,Ace的情况又额外的更多。我放下手向他问,门的声音还没有消失。

如果我不离开这片地方,它们是不会停止向我说话的。

是已经能知道这种知识程度的迷路,同样也是,能了解他到这种程度的关系。

说“这种程度”其实并不准确,就现在这件事举例,我所了解的只不过是他“令人难以了解”的部分。

越是亲近,越难以理解。

我和这样的骑士先生保持着半吊子的友谊。

「我在工作哦」

「……………………」

怎么办。

「Vivaldi让你去谈判了?」

「不是哦,不是城堡的工作。」

(……糟糕。)

Ace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如既往笑着看着我,我却有危机感了。

这样的话题可以吗?

「……啊。

我现在要回三叶草塔,你要不要一起来?」

在他邀请我去旅行或者别的更恐怖的事之前,我抢先询问道。

我避开了。


这里是三叶草之国,没有游乐园和时钟塔,进行着禁止斗争的会议,却比之前更加血腥的国度。

(可能只是我和Ace在相处才会这么觉得。)

Ace他,因为时钟塔不在所以非常不安定。

准确而言,是因为Julius不在了。

现在我住在处于时钟塔原来位置的三叶草之塔,同样是塔,比时钟塔的规模要更大。除了因为需要举办会议外,也因为三叶草塔的居民不像时钟塔那样只有Julius一个人。

「Gray,我做好了。」

「啊,谢谢你。放在那边吧,你接下来是休息的时间带了。」Gray说,西装领口的样式和利落的短发让他脖子上的蜥蜴纹身堂而皇之的露了出来。

(………………)

「你接下来在什么时候休息呢?」

只是普通的问话,却稍微有点难说出口。

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羞涩,因为我喜欢这个人吧。



为什么不打开门呢。

门会邀请我,用反问的句式说“何不打开门看看呢?”,却不会直接问我为什么不打开。

我没有打开门的意思,却不由的被它们所吸引。

真是难看,不像样。

明明打算留在这个世界了,对自己的决定无法彻底负责。

不想打开门,是因为我无法否认我现在所在的地方。

不是指门之森,是指整个世界意义上的。

我对这个地方有着眷恋,有认为重要的人。

但是,别的地方也有重要的人。

……我重要的人不在我身边,这就是我迷茫的原因。简直像寂寞哭闹的小孩子一样。

但是,正因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没办法和世界撒娇。但是也因为还没有变成大人,所以无法稳重冷静的负起责任。

即使因为好强而一直摆出冷静的样子,我也办不到实际上的冷静。外强中干,纸老虎,说什么都好。

就算看起来不是那样,但我现在站在门前就是铁证如山。

……Julius现在不在这里。

让我决定留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不在这里。

只是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摇摇晃晃的,脚踏实地,却没有稳当感。更加像在很大的船上一样,宽广得像座岛,却没有根基。

虽然不在这里,但在其他地方。

搬家就是这种事。

有可能会见到,有可能会见不到。

我不清楚所谓搬家到底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形式运作的,但要我一时半会儿就接受重要的人“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家都习惯了似的,反而搞得因此动摇的我好像很奇怪一样。

我是外来者。

即使决定了留在这个乱来的世界,但这一次它乱来的程度实在是太过分了。

过分到本来稳定的心情都整个摇晃起来,还开始想点有的没的事。

这一次是搬家,下一次呢?

还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我承受的住吗?

这里是无论什么事都会发生的,不可思议之国。

……对不知道何时就会崩塌的东西倾注感情,我没有乐观到这种程度。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应该不会变得这么亲密吧。如果迟早会消失的话,从一开始不做就好了。

在讨厌恋爱的基础上,更直接的害怕感情。搬家将我变成了个胆小鬼的二次方。

把门打开吧,打开门看看吧。

门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引导着被丢下的、以及丢下了别人的我。

如果是人的话,早就口干舌燥了吧。

而且还是那么多门一起说话,却没有很多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我能听到每一个声音。

说着,回去吧,到门里去吧……这样。

说法不同,却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偶尔,会有根据我的心境稍微改变用词的情况。

“不回去吗”“到你想去的地方”“到你该在的地方”……

我,应该在哪里呢?

应该留在这里,还是应该在时钟塔,或者……回到姐姐身边?

不知为何,想到回到姐姐身边的瞬间有种刺痛感。

眨眼间就消失了,以至于令人无法捕捉感受,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不在身边的话,就无法确认。

不在身边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尽是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办不到的事情变得可以办到,原本办得到的事情又变得办不到了。

像在镜子里,但是,又没有一板一眼的复制。

如果要说的话,可能是嘻哈镜。

不真实的,扭曲的,但是又映照着真实,让人无法确认是不是彻底虚假。

五分真五分假,似梦非梦,半吊子的世界。

人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会开始胡思乱想。

何况是在这种古怪的地方,让我的思维一发不可收拾。

从Julius到姐姐,像是逃避一样,回顾过去,眷恋曾经。

离我现在所在的世界越来越远,门的声音也变得远了,却挥之不去。

…………我是,真的在这里吗?

开始否定了。

犹犹豫豫的,但不信任开始蔓延。

一旦出了一丝差错就弥补不上,这种地方倒是真实得可怕。

这是,因为是我吧。

是现实主义,无法适应不可思议,真实的同时非常难搞,只有不停的发现缺陷,产生缺陷,无法成为完美。

如果是姐姐的话,会怎么办呢。

如果是姐姐在这里……

如果我在姐姐那里的话?

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坚定不移的确认的我,唯独相信着姐姐。

姐姐是完美无缺的。

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就能安心下来。没营养的话题也好,只是待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也可以。

我想……

…………我想见她。

我想见姐姐…………

到要哭出来的程度的,想见她。



「为什么不打开门呢?」

一下子惊醒了。

不是门的声音,向我询问着。

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不会陷进去。如果无时无刻都会变成这样的话,我可能会疯掉。

(……刚刚为止,我在做什么来着。)

恍惚的思考着,我看向身旁。

混在门的声音中,一瞬间无法分辨这嗓音的主人是谁。

正如我刚刚所反省的一样,这问题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但总之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比起思考怎么回答问题,看向声源的反应要更快。

那是——将我身旁的绿色树枝拨开的,红色的骑士。

Ace在森林中的时间比在城镇里的时间还要多。

这直接导致我和他的交谈多半是在森林偶遇,从场景而言,能说到的话题也就那么几个。

会被他这么问,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说是预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Ace也可以听到门的声音,而且他和Julius比我和Julius要认识的更久,Ace比起别人要更加清楚我和Julius的关系,他知道我是怎样丢脸的在迷茫着。

预料之外的是,几乎没人会用这种“不妨开门看一眼”的试探性语气对我说话,绝大部分都是劝我不要接近这里,不要听门说话。

没有人会这么对我说,除了Ace。

他没有想救我的意思,却好像救了我一样。

……这是,并非他本意的拯救。

「我不会打开的。」

答非所问。

如果有比自己更加慌张的人,就会镇定下来。

如果有比自己更容易迷路的家伙,就会想找一条路出来。

…………这样注视着Ace的我,感到稍微有点安心。

「但是,你经常这样在门边呢。」

他穷追不舍,甚至坐到了我身边。

(……奇怪。)

我刚刚为止都是坐着的吗?

一丝疑惑浮上水面,然后马上被Ace这股巨浪冲得不见踪影。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把我之前的多愁善感吹飞到了一边去。

这些东西会乖乖在角落里缩着,直到下一次……我独自一人的时候。

「……你不也是?」

像这样在门前相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就和我一样,在接近门的意义上,同样能听到门的声音的Ace也是门的常客。

「…………想见Julius吗?」

我的嗓音变得温柔起来,反问凑过来的Ace。

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这么问他气氛一定会变得非常险恶。

不知何时起,虽然是不安定的状态,但Ace和我关系变好了。

……吧?

和传统意义上的关系变好不一样,Ace的情感界限不能以常理而论。

只是,稍微不那么危险了。

不再一个劲清爽的笑着、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会向我露出笑容以外的表情了。

「Julius?」Ace反问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是他意料外的问题。

为什么觉得意外?

你会变得不安定,是因为Julius不在了吧。

因为Julius不在了,开始觉得寂寞,没办法保持往常的状态。

我也是……因为Julius不在,觉得很寂寞啊。

我很满意这样因为重要的人消失而变得恶劣的Ace。

虽然会被他卷入麻烦,但是,很满意。

大概这就是集体效应,自己不是一个人的话就会觉得安心。

「不想见他吗?」

现在,穷追不舍的变成我了。

我向一直在迷路人的问他想怎么走,向迷子寻求安心感。

「……嗯,要说想见还是不想见的话……是想见吧。」

Ace的说法有点奇怪,像是在犹豫一样。

在我看来,他和Julius亲密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虽然Julius总是否认,但他也在下意识的照顾Ace。Ace也总是离开红心城,转而几个时间带几个时间带的泡在Julius的工作间。

「但是,不能打开门呢。」

说了跟我一样的话。

我不太清楚这是否是规则之类,但Ace确实在痛苦着。

我感到安心。

恶劣又不像样的心态,我觉得Ace也是这样的。

Ace,自从到了三叶草之国后变得更加粘我了。

但是没有朋友之间的轻松愉快,我也无意于把他当成恋爱对象。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不确定的关系。



「不能打开哦。」

Ace改口了。

说了和他之前一样的话,但这次是对我说的。

「我不希望你打开门。」

之前明明还用推荐的语气问我“为什么不开门看看”,现在却肯定的要我别打开了。

Ace说了和其他人一样的话,但总觉得含义不同。

不是警告的语气,也不是劝阻的语气。

他的虹膜是红色的,近乎他外套的颜色。

虽然现在是会议中,Ace穿着西装款式的制服,但眼睛颜色是不会改变的。

赤红的,警戒色。

在光线称不上明亮的塔内的楼梯间,鲜明无比。

我感觉有点不舒服,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纯正的红色看得太久了,让眼睛不舒服了。

据说,令人舒服的交谈方式不是一直凝视着对方,这样反而会令人不自在。但Ace还是这么做了,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将视线粘在我身上。

出于礼仪本能,我回望过去,这样就会和他对上视线。

「不会打开门的。」

我也说了同样的话,但意义也和之前不一样。

这里不是森林,不是我借口散步而主动来到的地方。

只是,不小心在三叶草之塔迷路了,然后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本来是想去Gray那里的。

不离开这里可不行。

「虽然我很高兴能碰到你,但不能打开呢。」

他摆出爽朗的笑脸,叮嘱道。

“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是指因为我还会来到门前很高兴,还是因为碰到我很高兴?

……不,不。

应该是我多心了吧。

我移开视线,向楼梯走过去,试图找一个出路。

Ace跟了上来。

对于现在双倍的迷茫着的他,找到出路是很难的事吧。

………………

「啊。」

「Alice?」

迎面而来的人几乎和我同时出声。

「不管哪里都找不到,原来在这种地方啊……」

「……对不起,我迷路了。」

虽然Gray没有在抱怨,但我本能的觉得应该道歉。

本来,和他约好了这次休息的时间要一起去街上买东西的……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愧疚。

我总是给Gray添麻烦,他却一直包容我。

Gray是确确实实的好人,我很过意不去,但是又忍不住。

……被他吸引了。

说着觉得恋爱麻烦,在不得不结婚之前不会考虑了。却那么轻易的打破。

我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恋爱会让人头脑混乱。

我们彼此交谈着,确认着对方的情况并互相接近。

「……!」

毫无征兆。

有着让人无法看清的速度,什么东西从我身边掠过去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金属碰撞声。

我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Ace!」

他穿着西装,不像平时那样红,所以有些模糊。

骑士不知何时已经抽剑出鞘,但Gray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瞬间就用刀架住了长剑。

可能是因为武器的规模,Gray的防御看起来有点薄弱,但是在Ace一招接一招的攻击下滴水不漏。

我不懂剑术,也不懂刀法。

两个人都是高手,瞬息间已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Ace!!」

我又重新喝止了一遍。

把Ace带到Gray面前的是我,我不能让他就这样给Gray添麻烦。

似乎是我的喊声终于能入他的耳了,Ace的身形停顿了一下,短刀在这一个停顿的空隙中贴着剑身刺进去,擦着剑士的耳朵削断了几根棕发。

「哎?我好久没见到蜥蜴先生了嘛,这是交流感情啦,放心放心。」

「我可不记得跟你有过什么感情可交流。」

Ace没有就此停手的意思,但他开始笑着说话了。

Gray则把嗓音降低了几度,明智的直接对Ace这种会死缠烂打的家伙表达不快。

和他本人在交谈时的死缠烂打不同,Ace的战斗风格利落而强势,击打在短刀上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他似乎不在做战术的考虑,只是想很用力的和Gray打架而已。

Gray虽然为人温和稳重,但实力也不差,不如说,很强。

是可以和Ace抗衡程度的强,在这个基础上又多了冷静和敏捷,Ace身上的伤口在增加。

虽然Ace不是没试过以伤换伤的打法,但他伤的更重。

光是在这种激烈的打斗中就能明显看到他浑身都是红色了,Gray却只有脸上被划伤了个小口子。

虽然Ace的衣服也是红色的,但,就是甚至可以看出红色在增加程度的受着伤。

…………是Gray太强了吗?

Ace虽然在笑,却没有在心之国时和Peter打斗的状态。

铮。

剑身和刀身相触,压迫与抵挡,直到其中一方改变施力角度或压制对方为止的短暂静态。

……眼睛没在笑。

在我确认到这点的下一刻,Ace击飞了一柄短刀,趁着Gray一只手的空档由下而上削过去。

…………

Gray把另一柄刀也投向Ace,强迫他改变剑的轨迹,眨眼间就把新的短刀握在了手里。

「够了吧,小鬼。」

Gray肩上的衣服被划破了,露出衬衫的颜色。

作为交换,Ace的脸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这个血流量表明了他的伤口比看起来要深。

作为比较成熟而且处于优势的那一边,Gray率先停手,Ace似乎也终于不打算继续了,没有再次挥剑。

明明是这种局面,在笑的却是Ace,让他受伤的Gray则皱着眉头。

我卡着时机插进他们两人之间。

虽然一开始是打算阻止的,但我没有刚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固执了。

有个句式就很适合这种情况。

干架是这世界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

「……你没事吧?」

虽然被添麻烦的是Gray,但Ace看起来比较惨,我没办法放着他不管。

「是别人的血…………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呢,哈哈。」

Ace腼腆的笑了笑,Gray露出有点受不了的表情,忽视了Ace直接看向我。

「不能让他浑身血的乱晃……我马上到工作的时间带了,你能把这家伙从塔里拎出去吗?」

「已经这个时间了?啊,好的。」

虽然有点吃惊已经过了整个休息的时间,甚至没能和Gray多说几句话,但我理解到他管理这座塔的苦心,马上点了头。

而且,我也不打算放着Ace不管,虽然平时他总有种肯定会遇险又肯定会笑嘻嘻化险为夷的气场,但现在他不太一样,而且浑身是伤。

……以剑交锋,Ace被弄得浑身是伤,非常罕见。

不如说,就压根没有过这种情况,虽然他经常会自己不注意而把自己弄伤,但还没有谁伤得了他。

而且,Ace是认真的。

或许也有这次对手和势均力敌的原因,我没见过Ace这样战斗。

Ace盯着Gray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到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歪了歪嘴,笑起来。

「……你很开心吗?」

这个人一直在笑,要我搞清楚他的心思不如让我去修钟,所以我直接问了出来。

「嗯?」

「像这样,和Gray切磋……算是切磋吗。」

即使是已经停止了战斗的现在,Ace的伤口依旧在流血。

红色的水珠沿着他脸颊滴下来,把白色的衬衫领子也染红了。

Ace看起来不是很适应这种情况,自言自语着抱怨衣服湿答答的,却没有说很痛。

我知道Ace很强,以前大部分战斗他都能在五招以内结束,结局通常是对方死掉。

所以,像这样被自己的血染红了衣服的Ace……我忍不住看个不停。

太缺乏危机感了,明明对方受了伤。

但Ace的对手是Gray,Gray是不会下重手的,是在这个世界少之又少的和平主义。

「啊,很开心哦。」

Ace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但是,也没有说全部的实话。

他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一点了,是因为发泄了压力吗。

似乎还有一些我不清楚的东西留下来了,但我没办法和他说“我觉得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蜥蜴先生真强啊,哈哈哈,是最棒的锻炼对手呢。」

「滴着血呢,还“哈哈哈”的……我是无所谓强不强什么的,比起这个,塔里有医疗室,我带你去吧。」

「没事的,放一下就——」

Ace似乎真的想和对待别人的血那样搞定自己身上的血。

「我不想和浑身流血的人走一起啊。」

我马上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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